顧居北聽到這個顯然有些?驚詫,但還是讓副官帶人將糧食帶走。
“為何是北庫?”
如今城中?所有糧食都集中?在南庫,一是便于拿取,二是更加安全。但北庫距離城中?較遠(yuǎn),現(xiàn)在城中?糧食本就?緊缺,此時將糧食放到北庫怎么?看也不太對勁。
狗一刀指著遠(yuǎn)去的糧車道,“你覺得?遼軍真的會那么?好心給你送上糧食?”
顧居北猶豫半晌,“我已經(jīng)里外檢查過了,并無異樣!
狗一刀道,“你查的是車,但糧呢?”
“糧里?我也看過了,并無……”
顧居北忽然反應(yīng)過來,大驚,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他們在糧里下毒?!”
狗一刀一把捂住顧居北的嘴,“輕聲些?!
顧居北道,“此事有違人倫!”
狗一刀搖頭道,“要?是真的在意人倫,許多事他們也就?做不出來了。”
顧居北雙拳緊握,“要?真是在糧里下毒,此事太過難辦。”
城中?余糧本就?不多,現(xiàn)在這數(shù)車糧食從表面上看暫時穩(wěn)定了軍心,但實際卻是一道緊弦未發(fā)的箭矢,懸在頭頂?shù)木奘?br />
現(xiàn)在城中?糧食滿打滿算也就?只能撐過一月,一旦城中?糧食用盡,那些?毒糧該不該用,用則全死?,不用不僅容易引發(fā)將士不滿有炸營風(fēng)險,而且難保不會有士兵偷偷去拿那些?毒糧食用。
狗一刀道,“往好處想,反守為攻,不失為一個辦法。”
顧居北面目怪異看著狗一刀,宛若看著個怪胎,“反守為攻?”
城外的蕭成齊攻城架勢暫緩,城內(nèi)反倒練得?一片火熱。
幾個小?兵聚在一起,“遼軍都不來了咱們怎么?還得?練啊?”
霸縣兵見不得?這種?話,不屑道,“沒聽說過嗎?兵可百年不用,不可一日不備。”
文?安兵諷刺道,“喲,就?你有文?化?,怎么?還只是個小?旗不見動彈?”
霸縣兵也不惱,“小?旗怎么?了,干好小?旗打好基礎(chǔ),往后我還有得?升呢!”
歸義兵道,“咱們練的這么?狠,不會要?打出去吧?”
文?安兵立馬道,“呸呸呸,少說這不吉利的話!咱們現(xiàn)在在城里有吃有喝,外面攻不進(jìn)?來,我們等著他們退兵就?是,做什么?一定要?打出去?”
霸縣兵道,“他們?nèi)缃癖晨繗w義、霸縣,若是真的繼續(xù)等下去,他們可就?不愁糧了!
顧善長在沙盤上立了一面小?旗,輕聲道,“我們必須把他們趕走!
張遂面色不虞,“且不說他契丹兵力倍于我們,便是單兵能力強的也不是一星半點。怎么?趕?往哪兒趕?”
狗一刀捏起那面小?旗放到歸義、霸縣的位置,“十日之后,我會帶頭沖出文?安迎戰(zhàn),顧將軍、小?顧將軍、張將軍三位分作三路,趁機率軍包住兩縣。等我這邊結(jié)束,他們勢必回到歸義、霸縣。屆時你們順勢包抄,將他們一網(wǎng)打盡!
一旦狗一刀這邊戰(zhàn)斗結(jié)束,他們返還時人數(shù)必定有所折損,而且定會疲憊不堪,此時悄悄伏擊在此,勝算極大。
只是……
杜充面色慘白,“你說的結(jié)束,是等你死??”
狗一刀看了杜充一眼,“到時候你和?皇帝,還有各位皇子公主都還在這里,我盡量不死?!
杜充這下不僅面色蒼白,雙腿還開始發(fā)抖,“你就?沒想過,你要?是死?了怎么?辦?”
狗一刀一聳肩,“我死?了,三位將軍也還是會回來救你們的,別怕!
杜充一巴掌打在狗一刀頭上。
按狗一刀的說法,最難的不是伏擊,也并非在城中?可能被俘的人,而是狗一刀自己以及跟她出城真正迎敵的人。
“你可知道單在城門之下的契丹黑甲便以萬計!”
狗一刀點頭,不高興道,“我是不識字,又?不是不識數(shù)!
杜充恨鐵不成鋼,偷偷覷了眼帳外,生怕這話被其他人聽見,“你跑出城去,說得?好聽是誘餌,說得?不好聽就?是拿去打狗的肉包子!”
顧善長蹙眉道,“此計的確過險,還是從長計議!
狗一刀道,“我知道顧將軍擔(dān)心幾位皇族安危,但如今余糧不多,我們并沒有更多的時間?和?精力去等待,更何況……”
狗一刀看向顧善長,“我們能等來什么??”
這話叫在座所有人一僵。
他們這里有皇帝,還有好幾個公主皇子,但是又?有什么?用?
在幾位皇子出現(xiàn)在這里的時候,他們已經(jīng)有了替換者?,而這也是為替換趙吉作下的準(zhǔn)備。
若是他們無法突破,不僅耶律洪基會就?此南下,大概大宋的都城都會南遷。
他們不能再等了。
毒糧就?是那道催人看清現(xiàn)實的催命符。
顧善長看著桌上的手書半晌,終于拿起帥印狠狠蓋在上面,“十日后,出城!”
圓月高懸,夜風(fēng)微涼。
狗一刀來到趙吉的小?院,一躍翻過院墻,沒想到趙吉正坐在院子當(dāng)間?抬頭賞月。
狗一刀索性坐在院墻之上,“老皇帝,興致不錯啊。”
趙吉攏攏雙袖,聲色哀涼,“平日里都是旁人抬頭看我,我太久沒抬過頭了。現(xiàn)在抬頭看看月亮,倒是覺得?有幾分新?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