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老板皺了皺眉,不是很想相信樂園的話,但是,事情擺在這里,又容不得他不相信,他的表情有點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,但是,他的眼睛里沒有一點眼淚,連淚光都找不出來,說話也沒有哽咽,只是臉色更難看了:“我知道了。我們現(xiàn)在就去看看情況吧。”
也許那邊也有變化,也許那邊沒有變化。
如果有變化,就找出變化在哪里,如果沒有,就放心一點。
樂園點了點頭。
二人坐上了公交車,車里沒有多少人,很安靜,車窗打開了一點,風從外面吹進來,就像是有人的頭發(fā)沒有扎好順著風就飄到了臉上,一陣一陣的,又像是遠處的蜘蛛網(wǎng)被吹過來了,貼在臉上,又細又小,一時間找不出來,只是叫人渾身發(fā)癢,心里不舒服。
車子搖搖晃晃,到了地方,打開門,二人下車,居然有點站不穩(wěn),也不知道是誰先站不穩(wěn)的,但他們站得很近,發(fā)覺對方似乎狀態(tài)不好,就伸出手去,扶了一把,因此兩個人互相扶著對方,一點點走出去,遠離了那個公交車站,在空地站了一會兒,才緩過來。
他們深吸一口氣,走向墓園的門口,這次連門口旁邊的小屋子都是空的,好像里面沒有人,他們也沒有打招呼,走了進去,反正這事情也不是需要遮遮掩掩或者大張旗鼓的,別人看見了,是別人的事,別人沒有看見,那也是別人的事情。
他們又不是在這工作的,不需要考慮那么多。
走到上面,樂園有點喘氣,需要找個地方休息,但是,這附近壓根沒有公共座椅,沒有地方可以坐下來休息,樂園從口袋里掏出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撿起來的舊報紙,抹平了拍在地上,坐了下來,四舍五入,也算是隔了一層干凈的,不容易弄臟衣服褲子。
他也小心翼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免得沒有注意的時候衣角落在地上,反而把別人鞋底的泥巴帶起來了,坐下來之后,他沒有情況好轉(zhuǎn),反而喘氣更大聲了,好像突然就哮喘了,但他是沒有哮喘那種病癥的,平時也沒有出現(xiàn)這種情況,要說過敏,也不像。
他又沒有吃什么。
梁老板看著他,才想起來,他們兩個今天早上都沒有吃飯,于是問:“你想吃點什么嗎?我可以點外賣,要是外賣不能上來,我還可以去下面給你買回來!
樂園搖了搖頭:“用不上,又不是一頓不吃就死了,而且,走到了這里,你再走出去,萬一被人看見了,還要問你怎么來怎么走,你還要回來,好麻煩,不如不去,等會兒事情辦完了,再走不晚,走出去吃什么都可以,也不需要外賣或者你多走兩次!
梁老板點了點頭:“那好,你在這里休息,我去那邊看看?”
樂園應(yīng)了一聲,梁老板就轉(zhuǎn)身走了,走過去沒有多遠,突然喊了一聲:“你等一等!”
緊接著,一個長頭發(fā)白衣服的人影就從墳?zāi)怪熊f了出來,一下子跑遠了,她跑的時候,經(jīng)過了樂園,樂園正抬頭往發(fā)出聲音的地方看,就看見那個人影從路上飛出去不見了,簡直像是被風吹了的蒲公英種子,輕飄飄的,白乎乎的,只不過,手里好像提著什么。
那個東西,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孩,但是,人影飛起來的時候,手里的東西要是小孩,絕對不可能那么輕,那就一定是別的東西了,只是不知道是什么,如果要樂園來想,可能是衣服或者一層皮。
看起來像皮的衣服,或者,就是皮做的衣服,除了人皮,也有許多別的皮可做衣服的。
梁老板追了那個人影跑出來,路上摔了一跤,看起來很緊張,還抬著頭往四處看,但是,人影已經(jīng)不見了,他這個時候再找已經(jīng)是找不到了,非常難過,沒忍住,哭了出來,聲音不大,只是一個勁掉眼淚,就像是突然變成小學生打完架沒有辦法找人告狀只能哭的樣子,怪可憐的,樂園起身,收拾了一下舊報紙,找到旁邊的垃圾桶丟進去,走到梁老板旁邊。
梁老板看向他問:“你看見那個東西了沒有?”
樂園說:“看見了,你覺得那是什么?”
梁老板情難自已哭道:“我覺得那是我的前妻的姐妹,我也記不清她究竟是姐姐還是妹妹了,但我看著很像是,她手里的那個,像是我的兒子,那是我的孩子!我都不知道在哪里,這一下子出現(xiàn)一下子不見了的,她究竟想要什么?我現(xiàn)在還不知道她住在哪里,怎么去找?”
他說著,哭得更厲害了,恨不得渾身上下都失去力氣,只是哭,哭得跪在地上,躺在墳?zāi)古赃,精疲力盡地昏睡過去,樂園看著他,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安慰比較好,張了張口,就看見他兩眼一翻,就要躺到地上去,連忙伸出手,把人扶住,他一點意識也沒有了。
樂園只能把他背起來,帶到山下去,快到門口的時候,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,樂園看他還是神志不清,一點反應(yīng)都沒有,就拿出他的手機,自己接了,總不能讓手機一直響個不停,太吵鬧了,容易引人注目,也不太好,電話接通了,那邊是他的姐姐。
“喂?”
“你好,梁老板身體不適,現(xiàn)在正在休息,可能要過一會兒才能好起來說話,您看您找他有什么事?我可以轉(zhuǎn)告他,他就在旁邊,但是,沒法接電話。”
樂園說。
“什么?你是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