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紅大門,頗有些古代高門大戶的作風。
進門后立著一塊玉石浮雕照壁,浮雕刻的都是龍騰虎躍飛鳥走獸,再往里走,就是四方露天大院和會客大廳,她視線略略停滯,舉目皆是細致與講究,老一輩人愛好這種傳統(tǒng)講究,連帶著這座宅子都是自持矜貴。
孟老爺子喜愛清凈,這宅子除了兩個阿姨之外,再沒其他外人。
孟聿崢扶著她的腰同她并肩慢慢往里走,前院留空,沒什么人,只兩人的腳步聲噠噠空響。
他同她說起自己小時候在這院子里跟原來那些發(fā)小斗蛐蛐,他這人鉆研起什么來特別容易入迷,那段時間歪了心思成天抱著蛐蛐玩,老爺子見他沉迷,拿著皮鞭狠狠地抽了他一回,怒斥孟家皆是堂堂正正向上之輩,到了他這兒卻歪了根,沒出息的東西!就是那一次,才從此改邪歸正;
也說起他那些發(fā)小,后來與他走的不同路,大家玩不到一塊兒,加上那群人三四年回一次國,到最后連手機往來也慢慢少了,他其實不怎么在乎,人情往來緣深緣淺,他們這個圈子里,從小就看淡了,有什么事兒還是會聯(lián)系,就是心沒那么熱乎。
說是仗義,其實也寡情。
前院的池塘里種了滿滿一池荷花,粉紅花苞待放,亭亭佇立。風景惹眼,歸要抽神瞧了一眼。
不多時,兩人走到正廳門,還沒走進去,便先聽見一道渾厚的訓斥聲:“崢崢喜歡什么,你就讓他做什么……”
歸要明顯感覺到撐在她腰間的手僵滯了一下,她狐疑,抬頭去看孟聿崢的臉,卻見他笑容慢慢收了起來。
直覺這里面有他不想見的人。
誰也沒想到會撞見這出。
歸要翕動嘴唇,正想提議要不今天就先回去,可話還沒出口,屋內便走出一位阿姨,看見他們,估計是想緩和里頭緊張的氣氛,趕緊喊了一聲:“呀,老爺子,崢崢回來了……還帶著女朋友呢!”
說著,上前來悄聲對他解釋:“孟先生和思源今天也回來了,父子倆吵架,思源小姐沒攔住!
這番話簡簡單單地概括了今日情景。
孟聿崢沒興趣理會,是聽見孟思源也在里面才沒直接掉頭走人。
早知道不來了,委屈了他家姑娘。
可誰能想到這么湊巧。
這種情形主家是沒辦法照顧歸要的,孟思源機靈,趕緊走出來,牽住歸要陪著她,順便拍拍她的手,一臉無所謂:“小場面,習慣就好,沒事兒啊!
歸要倒不覺得尷尬,只是難得見孟聿崢這么個嬉皮笑臉的人物橫眉冷肅,她怕他犯沖,到時候不好收場才是真的。
氣氛短瞬凝滯。
孟聿崢不愿進,大有掉頭走人的架勢。
還是老爺子站起身,清了清嗓子,先破了冰調侃起來:“怎么?門外那個帶著女朋友的,這會兒倒不敢進來了?”
孟聿崢猶豫著呢,孟南君今兒被叫回這里,準是老爺子為著他的事兒故意訓斥敲打,是要告誡孟南君莫要將孟聿崢逼得太狠,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孩子。
可剛剛那一聲冷斥,顯然是孟南君并不理解老爺子一番苦心。
進去的時候屋內氣氛算不上很好,歸要能敏銳察覺出來,只是由著孟南君與老爺子常年游走交際場合,掩人耳目粉飾太平的事情得心應手,場面不至于太難堪。
歸要瞧著孟南君神色略不耐,心底里微微嘆息。
老爺子倒是和藹,笑瞇瞇地看著她,問了她好些問題。歸要是個有一說一進退有度的姑娘,三四個來回下來,老爺子對她有了個基本定調,樂呵得笑不攏嘴。
這姑娘,不跟人玩虛,討人喜歡也正常。
旁邊孟南君這時候似乎終于認出了她,愣了一瞬,道:“這姑娘……是上次華府宴見到的那個?”
歸要點頭:“孟叔叔記性好,上次是我與我父親在門外拜會您的!
孟南君了然。
他對那位歸遠山的印象說不上多深刻。
兩個人的交集僅僅只在海城那次貿易會上有過淺淺交談,那時候對這個人的評價便是:精明有野心,但能力欠把火候。
這樣的人他見得多,借著機靈勁兒起家致富,可若再想往上走,難如登天。
孟南君陷入沉思。
孟聿崢坐在一旁,歸要不知道內情他可知道,張口閉口全是護著她:“您也甭探她話,我倆正常戀愛,沒那么多歪門邪道的東西!
這話說得隱晦。
歸要覺得怪怪的,多看了他幾眼。
孟思源瞅見孟南君那臉色就不對,心想她這弟弟脾氣是真剛啊,當著一屋子這么多人,愣是沒讓她舅舅下來臺。
爭吵爆發(fā)前,孟思源眼疾手快,拉上歸要,說好餓啊,歸要妹妹吃過飯沒有?沒吃過陪我去旁邊餐廳好了,讓師傅做兩個菜。
說完孟思源瘋狂給她使眼色,歸要自認留在這里說話也不方便,便答應了。
宅子的餐廳在荷花池塘的另一側。